横刀日记
前半部分吹孙翔，全文吹横刀。
刀叶君三人组这种友情还是有点带感的！嘿嘿。
雷慎点。
01
我睁开眼睛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年轻稚气，写满了好奇的脸。他偏头跟身边同样年轻的男孩说话，语气充满质疑。
“这游戏真的有那么好玩吗？”
然后他扭头看我，目光上上下下来回打量，我也回看着他。
“那就开始吧！”
得到回应后他突然扬起唇角，勾出个大大的肆意的笑容，隔着屏幕伸出手握拳凑过来，似是与我碰拳。
“上路了，伙计！”
02
他为我取名，“横刀”。
似乎从一开始他就确定了我要走的路线，狂剑士，一如他操纵我战斗的风格，狂放强势。
他带着我走街串巷，做任务升级，走出新手村，又走进各级练级地，或者竞技场，在他手下我战无不胜。
他带我看遍荣耀大陆的风景，从第七区到神之领域，但他似乎对风景并不太感兴趣，每次只是匆匆做完任务打完架就走。
他不闲着，我便也不敢分心，我也想赢，让他赢。
03
有一天他上线时收到了这样一封邮件。
“你好，我们是职业联盟越云战队的，觉得你很有潜力，想邀请你来我们训练营试试。如有意，请与我联系。”
其实类似的邀请他收到不少，但越云不同，它就在他所在的城市，离他很近，要说服父母会更容易。
虽然以越云战队在联盟的战绩，其实并不足以让他感兴趣。
他开始认真考虑了，并且嘴里一直念念有词，仿佛在与我讨论。
“果然我的实力就应该去打职业联赛，而不是在游戏里虐菜！”
“虽然越云不怎么样，但起点越低我才更突出，我要做就做最耀眼的，而不是陪衬。”
“试试就试试吧！”
04
他踏进越云俱乐部大门那一刻，我隐隐也燃起了热血。如果他能通过，此后我所陪他征战的，就是更高舞台的荣耀。
“我叫孙翔，ID横刀，职业狂剑士。”
他懒懒散散站着，高高瘦瘦的个子在一群来参加训练营的男孩子中显得格外突出。
测试结果，他的分数高居榜首，稳稳甩了第二名一条街。他得意扬眉，明知故问地问喜色挂满眉梢的经理。
“怎么样，我够格吗？”
05
他成功进了越云训练营，只是在与家人的沟通上出了点问题。
准他进训练营只是看在是假期，真拿打游戏当职业，他们还是不看好。
他站得笔直，毫不示弱与他们争论，脸涨的通红，手揣在兜里，紧紧捏着我的卡身，潮湿一片。
最后他的家人拔了家里网线，还控制了他的零用钱，防止他去网吧。
他抗议，把房门摔的震天响，父母无动于衷。
最后怎么了呢，父母还是妥协了。他家条件不算差，就算让他再耗费十年青春也是完全养得起，况且就他一个独子，他们对他向来纵容。
“你去吧，要打就打出个样子来。”他父亲说。
我听见他欣喜若狂，却又强压着激动以至于有些颤抖的声音。
“那当然，我可是奔着冠军去的！”
06
他在训练营里表现一直十分出色，论操作，战队的职业选手都已经难以胜过他了。
学员们的吹捧和战队经理队员等人的夸赞让他有些飘飘然，迫不及待就想出道，想比赛，想拿下一个冠军。
第六赛季常规赛结束后，经理来找他。他正做完一组日常训练，抬头瞥见经理，毫不避忌摆出个嘲讽表情。
“输了？”
经理面露尴尬，又紧接着立刻说道：“我们计划安排你在第七赛季正式出道，作为主力队员出场比赛，你准备好了吗？”
他傲然一笑回答。
“准备一年了！”
07
第七赛季，常规赛第一场，他被安排在擂台赛守擂。发布会早开过了，虽然是被重磅介绍过的新秀，到底还是个新秀，究竟有多少人对他心存期待，很难说。
场上形势对越云很是不利，队员们都紧张地眼也不敢眨，他只是漫不经心摩挲着卡身，眼神不屑。
我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越云队员败下阵来，他起身，挺直背脊大步往前走去。握着我的卡身的手掌，炽热非常。
08
他拿下了一个完美的胜利。
我听见场上沸腾的掌声，他下场走回选手席坐下时，周围队友纷纷围上来祝贺与赞扬。
他得意地一撩额发。
“团队赛，我还是会赢下来。”
我觉得有些不安。
他并没有把战队当做一个集体，他只是说的他会赢，而不是我们。
我突然想到，以往网游里的时候，他也很少与他人合作过，他的水平，常人太难跟上他的节奏了。他已经习惯了单打独斗。
09
“治疗跟上啊！干嘛呢！”
“术士！术士！”
“你们能不能跑快点啊？！”
我听见他敲击键盘剧烈迅疾的声响，还有他呵斥队友的声音。
他终于碰上了凭他自己一个人搞不定的对手了，对方不是一个人，而是一个团队。
这场终究还是输了。
他恼怒地踢开椅子，沉默地盯着屏幕里的我。
我，前所未有地害怕起来。
10
我坐在千波湖边的树下，安静地听不远处的人聊天。
“我的操作者在跟他队长讨论那个孙翔转会的事儿呢！”
“转会？这不是打的好好的吗？看这势头，进季后赛都有可能呢！”
“据说是因为凭那个战队的实力，还是配不上他的实力吧。你看他那个狂剑，还是太平凡了，他们战队根本就给不了好的条件啊，所以要么转会要么换帐号。看越云的实力也是买不起更好的帐号的，那就只有转会了呗。”
“那他会去哪儿啊，你们队？”
“我们队可要不起这尊大神。不过你看百花的落花狼藉不是很久没人用了吗？”
百花啊……
11
他又上线了，深夜时分。
他带着我去了七十级副本，一个一个打过去。
我死了很多次。
其实我们也是会痛的，但是好得快，我也愿意为他痛。我随着他一次次地死出副本，又再进去，再死，再进。
他停下了，我呆立着，半晌，我听见他压的很低有些沙哑的声音。
“为什么不能再强一点。”
他拔出帐号卡，下线。我的视野黑了片刻，重新亮起时，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。
12
“你真的想好了吗？”
我听见经理的声音，借着转身的功夫，我看了眼他的表情。
他紧抿着唇，指尖用力地摁着键盘，半晌，他开口。
“这里不适合我。”
经理苦笑：“也是，我就知道你这样的天才，是该去更强的战队的。”
他停了动作，我也因此停了下来，失足掉入深渊，他不复活，我便只好一直躺在谷底，视野一片灰白。
“转会是意料之中，可转型战斗法师，这也……”
“我的实力你不是都看到了吗？”他的声音重又恢复了骄傲不可一世，近来他越发膨胀自满，对队友经理都越发不客气，“我早就玩过战法，要接手一叶之秋，只是时间问题。”
一叶之秋……
12
我见过一叶之秋，也与他交过手。
他是战法第一，甚至荣耀大陆的第一，他是自荣耀第一区开服就诞生的角色，被称为斗神，于我而言是前辈。他的操作者我也听说过，荣耀教科书，24职业全精通，亲手建立了嘉世三连冠王朝。
近年来嘉世虽已不如从前，一叶之秋却强大依旧。前不久与他交手时，我听见操作者不甘又充满艳羡的声音。
“如果我也有这么强力的帐号，我绝对能赢！”
我知道他会离开，却没想到，会是一叶之秋。
斗神啊。
是我梦里也难以企及的高度。
13
我一直忐忑不安着，从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开始，我就开始担心。我知道我无法陪他走到最后，却未料，只有短短两年。
他操作着我最后打了一次副本，然后很认真地对着我说再见。
“你是我带进联盟的，我还挺舍不得的，但是我有更想要去追求的东西，没法带着你了。战队已经给你物色好新的操作者了，希望下次看到你时，不要让我太失望。”
“走了！”
他点击退出游戏，拔出帐号卡。
卡身被稳稳递到了另一只手里，不是我熟悉的温度和气息。
他走了。
14
我被送到了技术部。技能加点要重新加，装备要换要改良，甚至连脸他们都想改一下。
新操作者说，不想当孙翔的替代者，虽然他确实很强。
“但他为了神级帐号就抛弃战队就是没义气。”
我有些愤愤，选手转会是很正常的事，谁不是为了冠军来的，光凭义气就能拿到冠军了吗？
愤愤之后就愕然，明明我才是最应该生气的。
15
于是我开始生气，开始憎恨旧主。
操作者不在线时我就自己一个人坐在千波湖的树下，叼根草叶，逗逼迫召唤师放出的灵猫。
“孙翔？我为什么想他？”
“嗤，不过势利之徒，离了他又如何，照样打爆你们。”
可我当真就很少再赢过。新主从不带我下网游，日常训练循规蹈矩，不会突然来个超难度的动作炫技，也不会再带我披荆斩棘所向披靡。
我越发恨他。
16
赛场上再遇到了同样大变样的一叶之秋。
我出声挑衅他。
“换了个主人可还习惯？”
一叶之秋冷冷扫我一眼，眼角眉梢写满暴戾噬血，下手毫不留情。
不，应该是操作者毫不留情。
“你又习惯吗？”
我被一个圆舞棍抡在地上后，一叶之秋回敬。
我不习惯。
我想回答，视野已是灰白一片。
17
我再坐在树下，伸手去折草叶时，眼前突然覆上一片阴影。我懒得抬头，依旧折下了那片草叶，叼在了口中，而后眯起眼双手枕在脑后靠上树干。
旁边的人跟着坐下，沉默盯我半晌。
“你为什么每天都要吃草？”
我险些没真的把嘴里草叶吃下去，我想翻个白眼，又懒得翻给他看。
“因为酷。”
“噢。”他噢一声，也去折了片草叶叼嘴里，又立刻呸呸呸吐出来。
“一股泥味儿。”
18
我有意无意地听说了一些旧主的消息。
他还是那样当着孤胆英雄，永远一个人冲在前方，埋怨队友跟不上他的节奏，然后输掉比赛。
嘉世掉进了挑战赛。
一叶之秋又来找我说，他的旧主从网游里拉了个职业队，要跟嘉世杠上了。
他幸灾乐祸地叼着草叶，笑得几乎把它吞下去。
我懒得搭理他。
又忍不住问：“他现在的角色叫什么？”
他沉默了片刻，语气很不好地回答：“不知道。”
19
我很快就知道了，因为我遇见他了。
操作者们都下线休息的时间，我一如既往地朝一叶之秋翻白眼时，又一片阴影覆盖上来。
“你们干嘛要吃草？”
他的声音充满惊奇。
片刻后他跟我们一样叼上了草叶，三个人并排躺着跷起二郎腿一抖一抖。
我嫌他们跟我争靠树干的位置，口气也不十分好。
“你们也别这么不待见嘛，好歹是同病相怜。”
“谁跟你同病相怜？”一叶之秋比我还不客气，隔着我就想踹他。
“我也易过主啊。”君莫笑笑笑，拿手把一叶之秋的腿推了回去。
“是吗？谁啊？”我顺口问。
君莫笑又是一笑：“他已经死了，很多年了。”
气氛顿时凝滞了。
我转头看他一眼，名字叫君莫笑，怎么还那么喜欢笑。
20
君莫笑给我带来战况，得意地炫耀他赢了，那个一叶之秋旧主从网游里拉起来的草根战队赢了。
一叶之秋再来时满脸杀气，看见他就要大打出手，君莫笑就拉着我当挡箭牌。
我只好敷衍地劝两句：“不就是被旧主的新卡打败了吗，我被你打的时候也没这么对你。”
一叶之秋轻蔑地瞥我一眼：“你当然赢不了我。”
我顿时有些控制不住我摸刀的麒麟臂。
21
“他啊，他去轮回了。”
我试图从一叶之秋嘴里旁敲侧击出旧主如今动向，被君莫笑一眼看穿，直接告知。
他那么骄傲的人，遭遇了这样大的挫败，该是很难过吧。
“放心吧，他可没打算一蹶不振。”一叶之秋一扬眉得意开口，看得出如今他已是十分认可这个新主。
“嘁，我可没担心。”
“是，你担心担心你现在的操作者吧，听说他输的不想输了，想退役啊。”
“他才多大，就退役？”
“没天赋的小透明，自家战队没出路，也没别家肯要，与其一直耗费青春，不如早早放弃，找个靠谱活路，免得连自个儿都养不起。”
我听着他俩说话，不搭腔，只是无意识地咀嚼着嘴里草叶。
我突然发现，原来这种草真的是可以吃的。
22
再与一叶之秋交手时，已是第十赛季。
他变得更强了，各种方面上。我自是不敌，没多久便败下阵来。
操作者在频道里打出句子。
“你可混得真不错啊。”
对面回敬。
“彼此彼此。”
接着我被一个霸碎带走了最后一丝血皮。
他不会再为了华丽好看而选择看起来更强横的大招，而是追求实用。他开始思考怎么打才能以最小的损耗获得最大的收益，他开始学会配合队友而不是自顾冲在前方，他甚至舍得用不好看的方法躲避攻击。
唯一未变的还是那样的耀眼。
23
一叶之秋又来了。
“你怎么又吃草？”
我瞥他一眼，递他一根：“味道不错，你试试？”
“不试，我是肉食系。”他嫌弃地摆摆手说，一抬眼突然变了脸色，一个大大的白眼翻过去。
我猜是君莫笑来了。
“只听说公会的人看见君莫笑会变脸，谁能想到堂堂斗神一叶之秋看见君莫笑也如临大敌啊。”我嚼嚼草叶打趣。
我难得开个玩笑，他们俩却都没搭腔。
24
我的现任操作者最后上线时，也是一个深夜。
我听见他焦虑地敲击键盘的声音，我的步伐动作都凌乱不堪，东摇西晃着最终还是扑倒在地。
“我真的不想，只是来走这么一遭。”他低声说着，语带哭腔。
“你也不想的吧？”
“真可惜啊。”
他说着，让我站了起来，然后深深看了我一眼，下线。
视野再亮起来时，一叶之秋和君莫笑都站在我身旁，我们三人头一回在千波湖旁树下另外的地方碰头。
“看什么？”我很纳闷他们沉重的表情。
“我也要随他去轮回了罢了。”
虽然这两个轮回，并不一样。
25
我睁开眼睛，看到的第一个人，是个吊儿郎当花花绿绿的散人，他旁边还有个战斗法师，握着杆通体乌黑流溢着光芒威风凛凛的战矛。
那散人大晴天打着伞，战法站的离他不太近，一脸不想与他站一处的神色，相同的是，两人嘴里都叼着草叶。
“你们为什么要吃草？”
我没忍住问他们。
“挺好吃的，你试试？”那战法说。
我很嫌弃，拒绝了他递过来的草叶。
他只是笑笑，不多说话，一屁股坐到地上，靠着树干半躺下去。
散人靠了一声，蹲身下去推他。
“给我留个地儿！”
战法不肯，两人推搡着，大打出手。
我一边纳闷着，一边占据了他们争抢的位置。
两人突然停了手，而后一左一右地在我身边躺了下来，撅了草叶叼上，跷起二郎腿抖啊抖。
我看了半晌，没忍住跟着学了同样的姿势动作。
“你慢了！”战斗法师说道。
“你怎么又把草吃了！”散人说。
“挺好吃的。”我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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